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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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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小躍談《巴黎獵書客》:一本關(guān)于書的書

李語 劉森君
2024年08月26日16:17 | 來源:人民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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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巴黎獵書客》,胡小躍著,深圳出版社2024年9月出版。

胡小躍在圖書室查找資料。

今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。近日,2024南國書香節(jié)上,由深圳出版社出版,講述中國出版人在巴黎尋找好書、訪問出版社、采訪作家、觀察法國社會的文化散文集——《巴黎獵書客》一經(jīng)亮相,就吸引了大量讀者的目光。

該書作者、出版人胡小躍從事法國文學(xué)翻譯、介紹和出版近30年,從法語國家引進優(yōu)秀圖書300多種,被譽為“法國文學(xué)在中國的主要擺渡人”。

這是一本“關(guān)于書的書”

人民網(wǎng):《巴黎獵書客》與市面上的同類書有什么不同?

胡小躍:它既正面介紹書,談?wù)摃治鰰?,也關(guān)注書后的人物,比如作者、圖書編輯、出版人甚至?xí)獭?/p>

我試圖立體地勾勒出書業(yè)的全貌。如果說直接談書的書比較常見,書后的故事人們就不一定熟悉了,而講述書后故事正是這本書的特點之一。

但它的讀者對象不限于書業(yè)人士、藏書家或愛書人士,也面向大眾和普通讀者。我把它定義為“文化隨筆”。

人民網(wǎng):書中并不是所有的章節(jié)都在談書,比如“巴黎的二十五張面孔”一輯,似乎更多是在觀察法國社會,深入巴黎人的生活。

胡小躍:仍然是在談書,只是沒那么直接罷了。因為不了解法國社會和文化現(xiàn)象,就很難讀懂文學(xué),尤其是現(xiàn)當代文學(xué)。

與以前的經(jīng)典文學(xué)相比,法國當代文學(xué)少了一些敘事,多了一些心理描寫和情感分析,這對讀者的知識儲備、邏輯思維和閱讀耐心都提出了一定的挑戰(zhàn)。除了這類“純文學(xué)”,法國現(xiàn)在的非虛構(gòu)文學(xué)也很發(fā)達,這就更需要腦補歷史與社會這一課了。

人民網(wǎng):書中的不少文章是一二十年前寫的,不覺得它們會過時嗎?

胡小躍:恰恰相反。我引進出版的許多法國當代文學(xué)都有些超前,出版后,當時的中國讀者有些消化不良或接受不了,但現(xiàn)在這些書很多都成了暢銷書。

一定程度的超前是必要的,要給讀者一定的緩沖空間和接受時間。外來文化有時會水土不服的,如果事實證明,確實不適合中國讀者或中國市場,它自然會被淘汰,但也有的好書,是需要我們逐漸認識、逐漸接受的。

去認識那“下蛋的母雞”

人民網(wǎng):您采訪了很多作家,您認為這對理解他們的作品有必要嗎?錢鍾書曾說過:“假如你吃了個雞蛋,覺得不錯,何必要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?”

胡小躍:這么多年來,無論是做書還是譯書,只要可能,我就設(shè)法去見見作者。

一是功利性的,翻譯中遇到了問題,直接請教是最簡便最可靠的,同時也是圖書宣傳的需要。二是這種采訪往往也是搶救性的,我會優(yōu)先去看望年逾古稀的老作家,因為他們不一定能給我第二次機會,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
最后,還有很重要的一點,接觸外國作家,不單是了解他們,也是讓他們了解我們,這是一種很好的文化交流、宣傳和輸出方式。我采訪過的不少作家,后來在作品中都出現(xiàn)了正面的中國元素,現(xiàn)在已成為法蘭西學(xué)院院士的格蘭維爾,還以《深圳》為書名寫了一本書。

人民網(wǎng):您曾說過,采訪不帶錄音機,也不現(xiàn)場記錄。

胡小躍:是的。我總是以譯者或朋友的身份去看望他們,而不是作為記者去采訪他們。面對錄音機、攝像機甚至記錄本,他們的講述會有所保留,會字斟句酌,這不是我所需要的。

在一定程度上,我也在尋找心理上的“契合”。有的作者,我見了之后,感覺不好,不要說寫文章了,連談妥要翻譯出版的書也會廢掉。

文學(xué)是人學(xué),我同意這一說法。如果我對你沒有感覺,甚至抵制或排斥——這也有可能是雙向的,以后的工作怎么能做得好?

人民網(wǎng):如果要向讀者推薦書中的一篇文章,您選哪篇?

胡小躍:書中的文章我都是選過的,入選的都是我認為大家會喜歡、會感興趣的。如果硬是要選一篇,我推薦《老詩人與“藍天使”》。

著名詩人博斯凱是我進入法國文壇的引路人。我們通過許多信,打過幾次電話,他給我介紹了許多作家。但就在我首次去巴黎的前半年,他因病去世了。我在那篇文章中介紹了他與“藍天使”——德國影星瑪琳·黛德麗的故事,不過文章較長。

如果要看短文,可以看看《當薩岡遇到杜拉斯》。薩岡、杜拉斯是法國當代文壇最著名的兩位女作家。

“獵書客”翻墻爬窗淘書

人民網(wǎng):您在書中寫道,拿到《六個道德故事》的版權(quán)還有一個故事。

胡小躍:是的。法國出版這本書的出版社是一家很小的學(xué)術(shù)出版社,我去那里談《解讀杜拉斯》的版權(quán)時,偶然發(fā)現(xiàn)書架上有本《六個道德故事》,當時我剛看完錄像版,印象非常深刻。

起初,我還以為這本書是他們自己買來看的,誰知一問,竟然是他們出版的,我馬上敲定了這本書,過程順利得不得了。但當我們高高興興地要出去時,辦公室的門竟然打不開了。由于那天是周末,找不到人開鎖,我和負責(zé)版權(quán)事務(wù)的女職員只好爬窗出來。

聯(lián)想到我曾在另外一家出版社的書庫里架著梯子上上下下爬了三天,瀏覽他們百年來出版的圖書,我便把書中講述出版的那一輯取名為“翻墻爬窗淘書忙”。

人民網(wǎng):這也就是“獵書客”的意思?

胡小躍:是的。獵,首先意味尋找、物色,憑借敏銳的感覺和豐富的經(jīng)驗,找到獵物;然后是得到這個獵物,可以是強攻,也可以是智取。

對一個出版人來說也是如此,首先要能找到好的選題、好的作者,面對上萬種書如何挑選出適合本國讀者和本國市場的圖書,這非常考驗人。找到好書,還要能讓對方愿意把版權(quán)授予你?,F(xiàn)在有了版權(quán)代理公司,事情相對簡單多了,主要就是價格問題,但這也失去了直接交流的很多樂趣。

人民網(wǎng):當時是怎么讓他們把版權(quán)授予您的?

胡小躍:一開始,他們對我們不熟悉不信任,因為我國直到1992年才加入國際版權(quán)組織。當我去購買版權(quán)時,他們感到很驚喜,也很陌生。

我們起初也不知道怎么談。不過,我是學(xué)法國文學(xué)的,對法國文壇是了解的。所以,不談買賣,先談文學(xué)。法國當時的版權(quán)部負責(zé)人,大多是老太太,很懂書,文學(xué)修養(yǎng)極高,所以談著談著就熟了。

曾有一家出版社的版權(quán)部主任,聽我聊了法國文學(xué)后,馬上打電話給法國文化部的一位官員,說你們要見見這位中國出版人。很快,我在法國出版界就成了名人,他們的內(nèi)部刊物也多次介紹我,局面就此打開。

(責(zé)編:劉森君、陳育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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